咬文嚼字 | 陆建非：凡尔赛文学的“梗”及其英译

凡尔赛原指法国著名的宫殿（Palace of Versailles），以其奢华富丽、金碧辉煌的室内陈设和装潢而闻名，是世界五大宫殿之一。日本有个漫画作品《凡尔赛玫瑰》，它以法国大革命为背景，主角玛丽皇后不顾普通民众日益窘困的生活状况，沉醉于凡尔赛宫中寻欢作乐的奢靡生活。出身于贵族阶级的皇后将富裕的宫廷生活看成理所当然，用轻巧淡然的语调来诉说自己的优越处境。流行语“凡尔赛文学”便源自这部漫画作品，形容一种自认为有贵族色彩，以故作无意的口吻，明贬实褒，彰显出自己的优越生活与过人之处的表达方式。比如，“好羡慕你们那些轻轻松松就长胖的人，我这一个月吃了好多东西，以为能够达到90斤的结果……老天对我太不公平了，我想哭”，还有诸如“啊，怎么搞的，今天称体重突然发现我轻了好多，后来想起来，把钻石项链给搁在梳妆台上了”等。

“凡尔赛文学”在翻译成英语时，最初都是采用直译的方式，比如上海日报网站SHINE推送的“Here come the top 10 Chinese buzzwords of 2020（2020年中国十大流行语出炉）”一文中，“凡尔赛文学”这一条目就被直接翻译成Versailles literature。

“凡尔赛文学”实质含义是“低调地炫耀自己的奢华”，笔者认为不必译出“凡尔赛”这个专用名词，因为英语受众压根儿并不知道或理解其中的“梗”，由于文化差异，想要让他们完全理解这个流行语背后的来龙去脉是十分困难的事情，因而，笔者认为采用通俗英语直截了当地“破梗”即可，译成humblebrag就比较妥当。humblebrag是个复合词，由形容词humble（谦虚的，谦卑的）+名词brag（自夸，吹嘘）构成，字面义为“故作谦虚地自夸”，与中文流行语“凡尔赛文学”的核心含义是基本一致的。例如：

She posted a classic humblebrag about spending $2,000 on a handbag “because I’m so terrible with money”，showing off her luxury humbly.（她发了一篇凡尔赛的炫耀性博文，十分典型，说自己花2000美元买了一个手提包，“因为我对钱太没有概念了”，低调地炫了一下自己的富贵。）

I’m not sure how I feel about this post. I mean，it’s a bit of a humblebrag. （对于她的朋友圈，我不知道该怎么说，总觉得就是有点凡尔赛。）

humblebrag也可用作动词，例如：

“I don’t know why anybody would want my autograph!” he humblebragged.（“我不知道为什么总会有人要我的签名！”他凡尔赛道。）

大多数中文流行语或者热词都很抢眼，措辞出彩，令人惊叹，过目不忘。但在英语中不一定就有现成的、对应的，或者语义等值的词语，大多数这类流行语译成英语后，都不那么“精妙”“出彩”了，有些甚至很平实、很通俗，因为它们的受众是跨文化跨族裔的，我们需用他们能够理解的或可以接受的方式来切换。诚然，流行语的英语翻译从来没有统一的版本或标准的译法，在一百个人的眼睛里，或许会折射出一百个哈姆雷特。

（本文刊于《咬文嚼字》2022年第2期《东语西渐》栏目。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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